- 池叙本叙 -

「 灵光不可追 」

【过门24H】【知乎体】好朋友是同性恋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 23:30 ——

*大噶好我是晚上十一点半的大吉岭茶。

*这位名为“今生卖花来世漂亮”的用户是姥爷花店里的作家蔡敬老师。算是借着蔡老师的口,说了一点自己的看法,不算是小甜饼,但也不是刀的玩意儿。

*祝大噶新年快乐!


提问:好朋友是同性恋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用户:今生卖花来世漂亮


谢邀。


第一眼看到这个题目的时候我就想起了我的两个朋友。


一个姓窦,是做学术研究的,他是那种天生就很有脑子的人,也是比较能沉得下来做东西的,就一路顺风顺水读到了博士,现在在国内一所重本大学里做教授,研究领域好像是生物技术方面吧,这个我就不是特别清楚了。另一个姓徐,大学还没毕业就在自己创业了,听他说是倒腾过水果,跟着朋友卖过烤串,搞过货运公司、果汁厂,中途磕磕绊绊的走了不少弯路,后来抓着了电商的春风,现下也算是个能挺直腰杆说话的老板了。


我是在高中认识他们的,那会儿也没有想得太多,只是非常单纯地觉得他们关系真好。后来他们上了大学,那一阵我因为自己的一点事和他们断了联络,就不太清楚那几年的事了。后来重新再聚首,他们两个还是看着关系挺好的样子,却好像哪里不一样了。直到某次我们几个朋友私底下小聚的时候,才意识到是这么回事。


徐大侠同学我认识得早一点,天生的古道热肠、侠肝义胆,少时还练过两年散打,看着大大咧咧,其实粗中有细。要是金庸古龙书里那些剑客大侠活在当下的江湖,我觉得大抵就是他的样子了。还在上学的时候就知道他是很好的家庭出身的孩子,日常开销、穿衣着装之类的在一干穿着校服的学生里都是能看得出些苗头的。尽管有听说他是单亲家庭,可是单纯从性格上来说是完全看不出来。


窦博士同学是踩着高二的尾巴尖转学到我们班上来的。对他的初印象实在不算太好,感觉是特别孤僻的一个人,不爱和任何人说话,对谁都没有好脸色,包括班主任,有个不太好的比喻——茅坑里的石头。到现在我也没弄明白他是怎么能在第一天就跟徐大侠搞得跟俩仇人似的。毕竟徐大侠的人缘一向很好,又是个班干,性格也比较开朗外向,在同学们之间非常吃得开。而且俗话不是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么,我实在是想不通窦同学那会儿那张又冷又硬的脸摆出来到底是为什么。


但我同样没弄明白的是,他俩是怎么从开头那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变成兄弟再到现在变成情侣的。不过想想男生之间的友情一般都是说来就来的,可能一起干过几回架,打过几次球,就成了好朋友了。我虽然没见识过窦同学的身手,不过根据这几年的了解来看应该是不逊于徐大侠的。


窦同学的不受欢迎只维持到了第二个学期开头。因为窦同学开始长期霸占我们班级的名次排行榜榜首。而且他其实长得挺好的,只是性格比较冷,按照现在追星的小姑娘们的说法,就是比较盐。但盐系爱豆看起来人气也是很高。加上他和徐同大侠系破冰,多了一个能递话的人之后,窦同学的受欢迎指数日趋见长。


不过那会子真的是情真意切地羡慕嫉妒了一阵子。要知道理科这种东西,确实很折磨人,尤其是看着别人好像轻轻松松就拿了好名次,而自己勤勤恳恳也还是只有那点分的时候,心里面着实是很难受的,没有点怨言是不可能的。后来有听到一些传言,比如说窦同学一点点大就跳级读书,从小就被称作“神童”之流。只有在窦同学真的在我们高二那年夏天去参加了高考还考上了的时候,我才相信了人和人之间确实是不一样,于是也就没有那么多想法了。与其自怨自艾,不如踏实一点做好手里的事情。


高考那年徐大侠家里面出了许多事,少年的脊背从此要扛起来的已经不止是他自己的梦想。红尘磨人,徐大侠几乎是很快地成长起来了,却又还不够快。年少除了深情,最多的大约是孤注一掷的热血。只不过徐大侠的热血好像用得不太是地方,直接把窦同学推出了国门。两个人就断了联系,直到最近几年才重新好上。


他们之间其实非常明显,也没有刻意要藏着掖着的样子。但因为他俩没有怎么提,所以我其实也没想得太多,就是在心里面想这俩人关系真好,隔了这么多年还能这么好,真不容易。不过有时候也太好了点,好像已经远远超出了兄弟的好。倒是另一个朋友,可能是怕我想得太多反而一直替他们打圆场。


其实是没必要的,爱情哪里用得着隐藏和圆场。


我第一次接触到同性恋这个词是在报纸上。中学为常常因为文笔不错,会去帮老师写点小东西,我沾了这点光,能免费蹭着办公室里面老师们订下的书报看看,就是在那时候第一次看到这个词。依稀记着说的是在一个艾滋病村里的同性恋人,本就因疾病而无法像普通人一样正常生活,只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获得一点精神上的安慰。大约是那篇文章的笔触十分动人,文风又甚是清丽,故而我从一开始就没有对同性恋有什么太糟糕的印象。


我第一次听到“同性恋恶心”这样的言论是高中,在当时打工的麦当劳。是两个打扮很好看的年轻女生,看样子也是高中生,难得不用补课的周末偷着出来喘口气。我在替她们清理前面的客人剩下的垃圾的时候很偶然听到的。其中一个女生说他们班有一对同性恋,是两个男生,另一个马上接过话去,语气还有点娇嗔地说了一句“好恶心”。


我当时也没往心里去,现在想起来,觉得挺难过的。


我和他俩断了联系的那几年是进了号子。这件事朋友们都不太提了。这也许是他们所认为的一种保护我的方式。虽然我到这个岁数也没有学会如何强大,但是也不在是昔年那个脆弱敏感的毛孩子了,也能够比较坦然地承受他人的好意了。尤其是来自朋友的保护,我自然很乐意接受的。


在监狱里面我也认识了很多人。他们有形形色色的职业和经历,有人老老实实教了十几年书,有的人在商场上浮沉了小半辈子,有的人在刀尖上讨生活,有的人不过耍点笔杆子。他们入狱的原因也是千奇百怪,间谍、放火、欺诈、抢劫、强奸、杀人、交通肇事、走私、造假贩假等等。


有的人来了不久之后很快就走了,也有的人从我进去到我走都没有离开过。从他们那里我听来了很多故事,有一部分成为我现在写作的素材,希望如果他们有机会看到我写的故事不要太嫌弃。同时我也从他们身上学到了很多深刻的经验,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人必须为自己的冲动负责,而冲动的后果往往是要跟随你一辈子的,我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也坦然接受了,所以我并不介意重新提起往事,也不介意别人对我指指点点,而且这些并不会妨碍我继续生活。


啊,扯远了。我想说的其实是,在那个地方,我没有遇到一个人,是因为爱上了和自己相同性别的人才进去的。所以我始终无法理解在麦当劳里面听到的那句“好恶心”。


爱情不应当被这样对待。所有建立在灵魂独立基础上的爱情,都应该是美好的。别人没有权利也没有资格说三道四,指手画脚。


但人言可畏,积毁销骨,不是没有点道理的。他们一直很少说我不在的那几年发生的事情,我只通过我们共同的朋友旁敲侧击般的听说了一点零碎的细节,并借此大致厘清了整个过程。窦同学与徐大侠曾经有过一阵子的所谓了断,除开来自生活本身的压力之外,我猜也有那还没有来得及出声的一千分贝的流言的关系。


至于后来重新在一起,我想大约是两个人想通了,愿意从自己的死胡同里面走出来去拥抱对方了。


当然,生活本身是非常戏剧性的。他俩重新好上之后,徐大侠出了一次不小的事故。


那天我在另一个朋友的花店里工作,很临时的,我们接到窦同学的电话,说是家里着火了,但是徐大侠出了事,他在医院走不开,让我们赶紧去帮帮忙。那会儿我就有点奇怪,窦同学是住徐大侠家里面么,怎么徐大侠家里出了事不联系徐大侠反而是窦同学知道的呢?不过两边都是当务之急,也就不容我想那么多,冲着就去帮他们解决火灾了。


但是徐大侠足足在病榻上躺了两个月。


大抵是经历了生死的缘故,尽管徐大侠看着还是跟以前一样没心没肺,窦同学仍旧是一如既往的冷面少言,但是隐隐约约的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他俩似乎更加洒脱更加看得开了些,或者换句话说,更加惜命,也更加珍惜彼此了。这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恋人所特有的默契。


可是我还是认为,不一定要靠流血和死亡来证明爱情的伟大和壮丽。相爱本身,就是最美丽的事情。


扯了这么多好像没有什么点题的东西。好朋友是同性恋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根据我这短短的前半生里浅薄的经验来看,是没有答案的。因为他俩是同性恋和我的生活其实并没有关系,也没有对我的生活造成任何影响,我从他们的恋爱中获得的经验,应该只有上面那句话。如果我是一个同性恋者,我应该也不是喜欢他们俩那种类型的,更何况我是个直男。所以他们的恋爱经历对我来说是非常显然的毫无借鉴意义。


这样说来也许显得有些寡情了。但是事实就是如此。我,并不是因为他们是同性恋才和他们成为朋友,也不会因为他们是同性恋就从此一刀两断。他们就像其他普普通通的情侣一样,并不会因为彼此是两个男人就给我造成什么心理障碍。

 

哦,我刚刚认真地想了一下,因为我是现在在帮朋友开花店,但是他俩从来没有来消费过。徐大侠家里有只热爱闹事的灰鹦鹉,最近又撺掇着窦同学准备养狗,家里不适合有新鲜植物。


这个姑且就算是最大的影响了吧。

END

一点点不用在意的絮絮叨叨:

蔡老师的一部分经历出自我三次元的经历,包括第一次看到同性恋这个词,第一次听到那种言论。想表达的东西大约是同与异其实并无差别,普通地对待就好了。生活的重心应当是自己而非是旁的任何人任何事。多数要表达的都在文字里说清楚了,现在也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蔡老师的用户名取自很久以前看到的一个段子,大约是一个女生在地铁口看到一个精神矍铄衣着整洁满头银白的老太太在卖花,她去问老太太怎么这么大年纪还在卖花,老太太操着一口苏白笑着说:“侬晓得伐,今生卖花,来世漂亮。”记了很久的段子,觉得蔡老师这样的人,应该也会喜欢。

希望自己的文笔能略微不丢蔡老师颜面。祝大家新年快乐。

评论(53)
热度(700)
  1. 共25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 池叙本叙 - | Powered by LOFTER